第七章 峽谷坊市

第七章 峽谷坊市

南顏還沒有到學會掩飾對一個人好感的年紀, 看嵇煬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好, 每日大事小事總要過來粘著他匯報一遍。

    而嵇煬總是會讓她多讀書, 這總是招來同門的恥笑。

    對于修士而言, 煉氣期并不需要太多的學識, 會識穴位斷脈, 看得懂修煉口訣就足夠了, 至于那些禮義春秋云云,在他們看來乃是凡人先賢的遺作,看看便罷, 不必如嵇煬一般要求南顏通讀。

    出于對這個便宜義兄的喜歡,南顏并不疑有他,削減了一半的修煉時間用來讀書, 慢慢的, 以前喜歡的那些煙柳浮華的故事很少看了。

    又一個月后,某日, 嵇煬在靜室內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 睜眼時, 眼中隱有晦暗之色。

    道天心決, 是天底下最頂階的功法, 他同南顏一般大時, 就可以此心法完美筑基,而現在卻卡在煉氣后期不得寸進。

    ……是這具奪舍后的身軀資質不夠嗎?

    嵇煬張開五指,徐徐凝聚一團靈氣, 那靈氣盤旋如梭, 精純凝實,和修習仰月宗心法的同階弟子比起來,簡直是天淵之別。

    嵇煬再次默讀道天心訣——

    “修道天心決者,情不過目,恨不留心……”

    嵇煬,嵇少蒼,被打落云端,大道毀于一旦,還流落凡洲,被人以同命鎖相縛,當真……一點恨都沒有嗎?

    一念心魔生,靈臺隱隱躁動間,門外砰砰敲響起來。

    “約的未時下山逛坊市呢!還有三息了,三、二、一!到時間啦!走嘛!”

    小丫頭聲音脆的很,一連數聲,似乎初生的心魔也不堪其擾,竟就此消散開來。

    嵇煬自省了片刻,門外叫門聲愈急,才嘆了口氣,提上靈石袋,開了門。

    “下回來,你對著門口傳音符說一聲,我自然會出來?!?br>
    “你早上出去你在靜室,晚上回來你還在靜室,我怕你餓呀?!闭f著南顏拿出塊熱騰騰的發糕,獻寶似的捧過去,“給你吃,我找拿藥堂的余火蒸的?!?br>
    按理說南顏帶的小點心早就吃完了,萬萬沒想到這小丫頭兩手雖胖,卻是個會自己下廚的,自力更生之下,竟還攢下不少辟谷丹。

    盛情難卻,嵇煬咬了一口,竟發覺味道還不錯,隨即疑惑道:“這……發糕的米是?”

    “我拿靈田邊邊的地方種的,米熟的可快了,拿你教我的碾風術一磨就成米粉了?!?br>
    《淮南子兵略訓》曰:若乃人盡其才,悉用其力,她觸類旁通,已然會物盡其用了,看來最近的書有在好好讀。

    “好吃嗎?”

    嵇煬看了看南顏,又看了看發糕,越發覺得二者物以類聚,對她說道:“綿軟香甜,珠圓玉潤,是塊好糕?!?br>
    南顏最喜歡聽嵇煬四個字四個字地夸她,喜不自勝,道:“那你就多吃點,我帶了好幾塊呢,咱們路上吃?!?br>
    嵇煬剛想說一邊走一邊吃沒規矩,無耐南顏抱著春游踏青的心態,正在興頭上,嵇煬察言觀色,只能把規矩暫壓箱底,左手一個南顏,右手一塊發糕,吸引了一路古怪目光地下了山。

    仰月宗西去九十余里,便是一個小型的坊市,坊市匿于山谷中,相隔幾百步處便是凡人的官道,直通一處人間州府。

    嵇煬與南顏到時,甫至午后,道旁的驛站里,老馬正打著響鼻偎在陰涼處,茶攤主任把切得細碎的甘草丟進沸騰的茶壺里,桌椅上已滿了客商,熙熙攘攘地閑聊著今年柴米作價幾兩。

    “走錯了,是這邊?!?br>
    嵇煬讓南顏把臉轉回來,道:“既已入了仙道,應少沾人間煙火?!?br>
    南顏抬頭問道:“那豈不是就和出家一樣啦?”

    “修士求的是長生,和出家修佛還是不一樣的?!?br>
    “有什么不一樣?”南顏掰著手指頭算,“不吃不喝不成家,誰都不對誰笑,除了打坐就是打架,沒有一點意思?!?br>
    嵇煬語塞,半晌,試圖解釋道:“成家還是有的,只不過是換一種說法,若功法境界相合,也有可結作道侶的?!?br>
    “那還不如出家,兩個人根本就沒有互相喜歡,就因為在一起能增進修為湊成堆?!蹦项伷财沧?,道,“等到我拿到能治好我娘的丹藥,我就回家去?!?br>
    毫無疑問,南顏的資質很好,但她始終沒有一顆向道的心。

    她的童年過得十分充實,在母親身邊比枯燥的修途要好上不少。

    可凡人的壽如草芥,嵇煬不得不又想起了身上的同命鎖……該如何,才能讓她想要主動去修道呢?

    沉吟間,他們已踏進一處坊市外圍的結界中,一入其中,南顏便為眼前所見忘了剛剛的談話。

    “賭十年份二階靈草,二十塊靈石一份!”

    “雪獅獸幼體,養三年可剖內丹!”

    “一批妖獸皮,只換固體類丹藥?!?br>
    “丹爐鋪子主人閉關在即,拋售二十年丹爐了!”

    峽谷坊市,兩側山壁上建著寬闊棧道,熱熱鬧鬧地擺滿了稀奇古怪的物事。修界于凡間不同的是不講究門面如何漂亮規整,修士們看重的是攤主的修為,修為越高,賣的東西越有人氣。

    南顏在仰月宗干了兩個月的活兒,因為嵇煬一直在悶頭修煉,把藥堂的活兒都給了她,手頭也有了十二塊靈石和二十枚溫骨丹,在同期進門的修士里,身家算是比較富余的了。

    “小道友喜不喜歡這空行魚?五塊靈石一條喲,一個月喂一次就夠了?!?br>
    一個賣靈獸的修士捧著一只白瓷魚缸,里面一尾藍色的金魚緩緩游動,南顏探頭去看時,金魚一擺尾飄出魚缸,紗一樣的尾鰭抖出碎金一樣的光帶,圍繞著南顏徐徐飛了一圈,又落回到魚缸里吐著泡泡。

    南顏是很想要,但想著還要給她娘找治病的丹藥,便忍住了。

    “我們走吧?!?br>
    嵇煬笑了笑:“你不是很喜歡嗎?”

    南顏悄悄道:“我看那里面的丹藥好貴的,得省著點?!?br>
    “哦?!?br>
    嵇煬感到安慰,看上去卻并不像是有多為靈石發愁一樣,帶著南顏一路走到丹石區。

    這里賣的最多的是那種為打坐時加快靈氣吸收的固靈丹,這是最低階的丹藥。其次就是南顏手里的那種溫骨丹,溫養骨骼,既有提高修為的作用,也可以溫養身體。

    再就是突破修為的丹藥,這一類丹藥多是靠大量靈氣短時間爆發,沖破體內氣脈桎梏以突破修為,此類丹藥最是昂貴,追價的人也最多。

    “下品煉氣丹,三成幾率突破煉氣初期至中期,起價三百塊靈石!”

    “我出三百三十塊!”

    “三百五十塊!”

    “四百塊!”

    南顏聽了一耳朵就放棄了,何況嵇煬和她說了不下三遍,煉氣期時最好不要拿丹藥來突破修為,寧愿多花時間讀書擴寬心境,也要少吃丹藥。

    她零零散散修了兩個月,已穩定在煉氣初期,可以用出化雨術、水盾術、疾行訣、風彈術、隔空捉物等小術法,只要不與人斗法暴露素質,還是可以的。

    “凡人不能吸收靈氣,修界的丹藥雖有諸多效用,但凡人若誤食,靈氣沖擊下,多會經脈受創,反而不好?!憋鸁谝惶庂u符箓的攤子邊用三塊靈石買了一沓符紙和朱砂筆等物,隨手寫了幾種丹藥,道,“岐黃丹、杏禾丹、理氣丹,藥性溫良,丹毒也微不足道,只對肉骨有所用,就算你母親用了無效,自己留著也是可以的,可在這附近一尋?!?br>
    南顏接過來道:“我自己去?”

    嵇煬嗯了一聲,道:“我手頭需要些靈石,畫些鳴雷符賣,你在附近隨便轉轉,記得不要走遠?!?br>
    鳴雷符是攻擊符箓,雷系雖不在五行之中,卻可以由風火演變而來,是最強的攻擊之一。

    南顏好奇,留在他身邊多磨了一會兒,只見嵇煬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符筆蘸了朱砂,垂眸想了想,取出一張符紙浮在身前,龍飛鳳舞一落筆,符上卻立時靈氣凝聚,但很快符紙難受其力,自燃成灰。

    “哎呀——”符灰落在地上,南顏的鞋子不小心沾到一點,竟好似被雷電打了一小下,連忙躲開。

    嵇煬停筆,低頭問道:“沒事?”

    “我沒事,就是麻了一下,這是什么符?”

    “一張符箓可存儲一道術法,看來這符紙過于薄弱,承受不了過強的攻擊術法?!?br>
    嵇煬原來的宗門中,千年前便以符箓起家,精研百家術法,他自然也會,丹考慮到此地靈氣稀薄,修士層次太低,還是畫些低等的術符比較妥帖。

    這么想著,他讓南顏在旁看著,道:“我教你畫一道冰壁符,平時隨身附帶一張,可擋煉氣后期全力一擊……”

    南顏見他一連畫了五張,朱砂落墨后,符文竟從紅變成閃著微光的冰藍色,觸摸時還有些冰涼。一時間也來了興趣,接過朱砂筆也開始練習,符箓繪制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一連試了四五張,都自燃失敗,不免有些氣餒。

    嵇煬接著又畫了兩張,靈氣已耗了七七八八,看南顏仍有余力,便知道這丫頭天生比同階靈氣龐大,心里不免又多了幾分惜才之意,口頭便多了幾分教育的意思:“你回去把我教你的字練好,符術自然而的然有所進益?!?br>
    南顏唯有在練字這一點上和穆戰霆共進退,總覺得字能認識她,她能認識字就已經夠了,非要把字練得夠資格去考科舉也太難為胖子的手了。

    ……累得她的手瘦了不少。

    和嵇煬暫時分道后,南顏一個人在坊市里四下逛著,始終沒找到合適的丹藥,過了片刻,才在一個煉氣中期的修士攤子前看見了一個灰撲撲的藥瓶寫著“理氣丹”。

    “老板,這理氣……”

    南顏拿著理氣丹正問攤主,攤主卻在和其他人講價,手里拿著一塊巴掌大、藍盈盈的紗,吵得臉紅脖子粗。

    “說了不賣就不賣,我正道修士,怎能同魔修交易?”

    “道友可別不講道理,在坊市里擺出來了的就是可賣的東西,五百塊靈石足夠你這小修士突破煉氣中期了,我耐心有限,你最好乖一點,否則……你最好一輩子待在坊市里別出來?!?br>
    講價的是個全身裹在斗篷里的女修士,背上橫背著一副半人大棺材,棺材上釘著十來枚血色釘子,看起來里面好似裝著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這顯然是個魔修。

    魔修在修界中并不是沒有容身之地,且魔道第一宗門天邪道占巳洲一地,與辰洲毗鄰,兩洲征戰摩擦不斷,但鮮少有元嬰以上出手。

    魔道修士修為增長極快,雖有心魔相擾,但較之同階贏多輸少,是以正道修士縱然不愿意理會他們,也不愿意得罪他們。

    “你!”那煉氣中期的修士一惱,但很快那女修士稍稍外露氣息,一股龐重的靈氣壓身,修士瞬間臉色慘白,“筑……筑基前輩?!?br>
    “我本不欲拿修為壓人,哪知道你這小輩不識抬舉?!迸奘坷浜咭宦?,丟下一袋靈石,竟要直接伸手去拿那薄紗。

    突然,旁邊有人伸手一攔。

    “誒?道友,我讓你幫我留著這塊紗,我讓妹妹先過來看著,你怎就賣出去了?”

    南顏一抬頭,發覺身后站著個白衣少年人,聽聲音既覺得特別騷包,一抬頭,看他唇紅齒白桃花眼,就更感風騷。

    女修士微惱,道:“胡說八道,明明是我先來的!”

    她沒有再拿修為壓人,因為她能感覺到,這白衣少年也同樣是筑基修士。

    攤主本就不愿和魔道修士交易,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即道:“對,就是這位前輩訂下了這靈材,還特地請這位小姑娘來看著?!?br>
    南顏站在那兒一臉茫然,但很快,白衣少年轉頭去看她,眼睛對上時,南顏竟一時失神,回過神來時,竟無意識說了話。

    “對,我哥哥讓我來看著的?!?br>
    女魔修冷笑道:“那你可喊得出來這胖丫頭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看了南顏不到一息,靈感迸發道:“球球,哥哥讓你好好看著寶物,你就知道亂跑,回去得罰你?!?br>
    南顏:“……”

    “好個正道修士!這筆賬我記下了?!迸奘坷湫σ宦?,轉身離開。

    等她離開后,攤主松了口氣,道:“多謝這位道友相助?!?br>
    白衣少年拱手笑道:“同為正道修士,守望相助乃是本分,實不瞞道友,此物乃銀鮫紗,說起來也算是一件罕有的寶物,乃北海鮫人織就,可遮擋部分靈氣,那魔修怕是想拿來在‘穢谷春獵’中偷入穢谷深層?!?br>
    修士失色道:“???難怪最近凡洲魔修出沒,這可如何是好?”

    “依我看這魔修怕是不會善了,不如我用一千靈石將這塊銀鮫紗買下,道友再求購些防身符箓,若不幸遇上,便推給我殷琊就是?!?br>
    修士略有猶豫,但對他的出價著實動心,道:“前輩的好意晚輩知曉,可防護符箓又何其難尋……”

    喚作殷琊的少年人道:“球球身上就有,我一起買下換你那銀鮫紗可好?”

    南顏:“你喊誰球球?”

    殷琊道:“誰應聲誰是球球?!?br>
    南顏:“告辭?!?br>
    殷琊哎哎哎了幾聲,抓住她道:“我身上沒帶符箓,你身上的符賣我一張唄?!?br>
    南顏雙手抱臂一臉防備:“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符箓?”

    “出個門連乾坤囊都不帶一個,符箓靈氣都外泄了?!?br>
    這是嵇煬給她的符,南顏自然不情愿賣,堅貞不屈道:“這是我哥傳的符,我就是扔了,扔外面也不賣!”

    殷琊道:“三百塊靈石收你一張?!?br>
    南顏識時務道:“前輩要幾張?不夠球球就去喊我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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